摘要: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漫漫长河中,中华文明宛如一颗历经岁月磨砺的璀璨明珠,凭借其独特的文化基因与深厚的历史积淀,在世界文明版图上闪耀着永恒的光芒。
东莞观音山风景。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漫漫长河中,中华文明宛如一颗历经岁月磨砺的璀璨明珠,凭借其独特的文化基因与深厚的历史积淀,在世界文明版图上闪耀着永恒的光芒。作为全球唯一绵延不绝、从未中断的古老文明,它不仅承载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智慧结晶,更是人类文明史上不可替代的珍贵瑰宝。
随着现代科技的迅猛发展与学术研究的不断深入,国家“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目前,工程已顺利地完成了前五期工作,取得了多项重大成果,举世瞩目;同时已启动第六期工作,虽面临诸多挑战,但承载着全国人民与全球考古和历史界的热切期待。而站在新的角度,从气候环境变迁的科学推演,到人类基因图谱的精密解析;从考古遗址的系统发掘,到历史文献的深度考证,多维度、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将为我们解锁中华文化万年演进脉络开辟全新路径。其中,气候作为自然环境中最具影响力的关键变量,深刻塑造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轨迹。通过古气候变迁与考古遗址等多领域的交叉研究,我们正在逐步揭开中华文化起源与发展万年史的神秘面纱,努力探寻其背后自然与人文交织的深层逻辑。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广东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勇立潮头,积极进取,以国家“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已取得的丰硕成果为依托,主动担当,积极响应国家文化发展战略号召,目前东莞观音山正在全力筹备首届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争取以万年时间为轴线、以气候变迁曲线研究为突破口进行深入探讨。
为了更好地准备各项工作、力争取得更大的成果,组委会决定将首届研讨会改在2026年秋季举办。组委会表示,研讨会将致力于构建“大考古观”视野下的文明探源全新范式,这一开创性举措意义非凡,将为国家“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添砖加瓦,更有望通过严谨的学术研究和坚实的考古实证,以翔实的理论为指引,争取改变现行有关教科书中关于中华文化起源时间与发展脉络模糊不清的传统认知,为增强民族文化自信提供强有力的客观依据。
据介绍,研讨会将整合考古学、农牧发展学、古天文学、气候学、陶器学、冶金学、文字学、古建筑学、民族学、艺术学、历史学、语言学,以及动物学、植物学和分子生物学等多学科研究资源,打破学科壁垒,搭建起一个具有国际水准的学术交流平台。届时,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学者将从气候环境、基因谱系、考古发现、历史文献、语言演变等多个维度,全方位、分专题深层次剖析中华文化的万年演进历程。无论是古气候环境对文明形成的塑造作用,还是古人类基因密码中隐藏的迁徙轨迹,抑或新旧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珍贵文物,都将成为重新书写中华文化万年历史的关键实证。通过这些跨学科的深入研究,将推动国际学术界重新审视中华文化的起源时间,为增强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筑牢学术根基,让中华文化万年的辉煌历史以更完整、准确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同时也为未来面向全球历史教育与文化传播构建更加科学的理论体系。
东莞观音山董事长黄淦波表示,筹办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首要核心议题便是深度剖析中华文化演进与气候变迁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众多中外专家学者经过多年的持续研究,已逐步勾勒出中华文化曲折而坚韧的发展轮廓。而2026年首届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将汇聚该领域的相关权威专家,共同交流最新研究成果,促进学术成果融会贯通,并借助众多学者的专业力量,力求精准绘制出自新仙女木事件后气候逐年变化情况,以及四次大洪水的发生及结束时间、带来的重大变化以及相应的地理水文演变图谱,为中华文化万年史的后续研究提供坚实的认知框架和理论支撑。
新仙女木事件:千年严寒后的文明曙光
距今大约1.2万余年前,地球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气候逆转——新仙女木事件。这一时期,全球气温在短短数年内平均骤降7摄氏度至8摄氏度,引发了一系列剧烈的环境变化,其成因至今未明。气温急剧下跌引发冰川快速扩张,北大西洋温盐环流亦随之中断。曾经生机盎然的大地被厚厚的冰层所吞噬,全球多数区域沦为冰封世界。
岩石学及行星地质学家肖龙教授表示,新仙女木事件使得气温骤然下降,世界各地转入严寒,两极和阿尔卑斯、青藏高原等地的冰盖扩张,许多本来已迁移到高纬度地区的动植物大批死亡,包括长毛猛犸象、巨型短面熊、剑齿虎和其他生物的灭绝,也让印第安克洛维斯人从此消失。无数生命在这场严寒中消逝,人类文明的火种也濒临熄灭。
时隔约1000年后,随着新仙女木事件结束,全球气温迅速回升,原因至今未明。冰川大规模融化,这场持续数百年的冰川消融引发了全球性大洪水,海平面快速上升,从新仙女木事件结束到现代,海平面比当时上升了约100米,直接塑造了全球及中国临海地区的主要地理格局。在这场全球性的灾难中,生活在云贵高原和两广南部以及东南亚地区暖流可以吹到的山洞中的少数古人类幸运地劫后余生。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张亚平院士团队通过基因研究发现,现代中国人的主要父系单倍群可以追溯至这一时期华南地区的避难人群。半山腰的山洞成为彼时古人类的庇护所之一,帮助他们躲避了多年的大洪水的侵袭。这些古人类在山洞中顽强生存,他们依靠山洞的庇护以及当时当地相对温暖的气候,躲过了严寒与洪水的肆虐;他们在匮乏的资源中艰难生存,在极端的环境里拼力维系着种族的延续,也为中华文明的后续发展积攒了力量。这些古人类在艰难的环境中,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生存智慧,适应着气候的剧烈变化,逐渐发展出独特的生存技能和文化形态,为中华文明奠定了万年前最初的基础。
当气候升温并渐趋稳定,昔日的无数山沟演变为小平地或者是广袤平原,各类树木随之疯长。从秦岭等高地以南、以东,一直绵延至东海与南海之滨,这片区域逐渐形成了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与无数的沼泽及湖泊,各类动物从南边迁徙至此并繁衍生息,数量日益繁多。
人类幸存者走出洞穴,开启了中华文明的新篇章。甑皮岩遗址(广西桂林)出土了距今大约1.2万年前的陶器和稻作遗存。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傅宪国团队的研究证实这是新仙女木事件后中国最早的文明遗迹之一。甑皮岩遗址陶器的制作工艺虽然简单,但是凝聚着古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智慧和创造力。稻作遗存的发现更是表明先民们已经开始尝试种植农作物,向农耕文明迈进。这些考古发现,恰似一扇扇悄然开启的时空之门,引领我们窥见万年前中华文明在绝境之中坚韧生长的最初模样。
面对新仙女木事件后的满目疮痍,中华先民们没有屈服。洪水退去后的大地上,淤泥遍布、荆棘丛生,先民们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泞走出洞穴,手中紧握的磨制石斧虽简陋却锋利,一下一下劈开阻碍前行的藤蔓与灌木。粗糙的陶器外壁还带着指纹的印记,这些陶器既用来盛装采集的野果与谷物,也开始尝试盛装熟食,更盛满了对生存的渴望。考古人员在玉蟾岩遗址的陶器内壁发现了炭化的稻壳,颗粒虽小却带着明显的火烤痕迹,说明先民们已经懂得用篝火将谷物烘干储存,以避免霉变。甑皮岩遗址的蚌壳鱼钩被打磨得弧度精巧,骨镞的尖端经反复研磨呈现出锐利的三角状,这些微小的改进背后是先民们为在湿地与丛林中获取食物而付出的无数次尝试。更令人动容的是,先民们在洪水冲刷后的黏土地上,用木耒划出浅浅的沟壑,将一颗颗饱满的野生稻种播撒其中,等待雨水滋养。他们在日复一日的耕耘中,进行驯化农作物的艰辛劳作。这种在绝望中寻找生机、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坚韧,让文明的火种穿透了严寒与洪水的阴霾,在中华大地上重新燃起并渐成燎原之势。
四次大洪水对中华大地地理地形的塑造
第一次大洪水对中华大地地理地形的改变
1.黄河流域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环境考古研究中心联合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通过黄土-古土壤序列分析、光释光测年及微体化石鉴定等技术证实:史前时期的汹涌洪水如同高效的“地质搬运系统”,从黄土高原裹挟大量粉砂质黄土,在下游地势平缓区因流速锐减而发生梯度沉积,其影响范围直至海边。研究人员表示,这些碎屑物质并非单次堆积形成,而是历经数十次洪泛事件层层叠覆,最终形成厚度达5米至10米不等的连续淤泥层,覆盖范围约为2.8万平方公里,构成华北平原的初始沉积基底。
河南开封地区的沉积物剖面显示,该序列呈现灰黑色黏土层与浅黄色砂土层的韵律交替:黏土层中富含淡水螺壳(以田螺科为主,占比约为76%)及芦苇、香蒲等水生植物残体(孢粉浓度约为320粒/克),有机质含量约为5.8%,指示洪水反复浸泡的湿地环境;砂土层则具交错层理构造,碳酸钙结核含量增至8%,反映洪水退去后的短暂干旱期。这种沉积循环通过测年数据证实,对应距今8000年至6000年间的多次气候波动周期。
2.长江流域
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力学研究所长江流域地质演化研究团队通过跨区域地层比对与同位素测年分析证实:三峡恰如地质运动造就的天然“控制闸”,当冰川消融形成的巨量洪水流经此处时,受地形约束的高速水体在宜昌至武汉段形成强烈的下切与侧蚀作用,多次的大洪水泄流最终雕琢出宽度大约5公里至10公里的 U形河谷。河谷两侧的基岩经长期水力磨蚀,呈现出典型的光滑崖壁与陡峭坡麓地貌特征。
随着洪水动能逐渐衰减,其携带的碎屑物质开始有序沉积:先以粒径较大的砾石层构成底层骨架,之上依次覆盖细砂层与黏土层,共同奠定了现今江汉平原的沉积基底。湖北荆州地区的地质钻探数据显示,该时期形成的冲积序列累计厚度达8米,其中细砂占比大约为40%,较洪水前沉积地层提升30个百分点。研究人员通过岩石学分析得出结论:这些砂粒的锆石同位素特征与三峡地区花岗岩风化产物高度吻合,为洪水的物质搬运路径提供了确凿的地球化学证据。
3.珠江流域
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李平日教授团队通过对河口沉积序列的系统取样与年代学分析证实:西江、北江、东江在万年前的洪水期同步进入径流高峰,三条江的水流在下游三水至磨刀门河段交汇后,携带来自不同流域的差异化碎屑物质——西江以粒径0.5毫米至2毫米的粗砂为主,多源自云贵高原的碳酸盐岩风化区;北江则以0.1毫米至0.5毫米的细砂占优,主要来自南岭花岗岩剥蚀带;东江的悬浮物中黏土颗粒占比大约为60%,多为粤东丘陵区的风化壳物质——这些泥沙在珠江入海口区域受河口潮汐顶托与地形约束,水流速率骤减至大约0.3米/秒以下,所携泥沙按粒径大小依次沉降,最终堆积形成面积大约为1200平方公里的珠江三角洲初始轮廓,呈放射状扇形展开。
值得关注的是,这一时期的珠江水系尚未形成统一名称,其称谓随历史进程不断演变:先秦文献中统称“郁水”,多指西江干流;汉代《汉书》记载为“牂柯江”,涵盖北江上游河段;唐代因流经广州的河段江面曾出现珍珠采集业,被称为“珠海”,后逐渐演变为“珠江”的称谓;至明清时期,《广东通志》等典籍已明确将“珠江”作为整个水系的统称,这一命名体系沿用至今。
《珠江三角洲一万年来环境演变》由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李平日教授等著。(东莞观音山考古研究所供图)
广州番禺地区的钻孔岩芯分析显示,该层位淤泥质沉积物通过粒度分析与地球化学测试发现,其中含有孔虫、介形虫等海洋微体化石(以广盐性种属为主,占化石总量的72%),且孢粉组合中的盐生植物占比及沉积物有机碳同位素值均显著高于现代沉积,揭示该区域曾因冰后期海平面上升发生海水倒灌,形成淡水与海水交替作用的咸淡水湿地环境,这种独特的水文条件为红树植物群落的早期定植创造了关键生存环境。
史前大洪水在全球的不同文明中都有记载,是人类共同的记忆,至于具体描述是哪一次大洪水,有待今后的进一步研究。以四次大洪水为界标,可将万年中华文明史划分为四大阶段,既能界定考古和历史分段时间与文明程度的界线,又能将全球文明演变纳入统一时空框架。这一设想由东莞观音山对外完整提出,争取推动考古与历史研究从感性认知跃升至理性建构的新高度。它不仅厘清了万年文化史演变的底层逻辑,更搭建起一套行之有效的科学方法,为今后的考古与历史研究提供了中国的优选方案,并可借助此时空框架,将考古和历史学的研究提升到全新高度,为改写全球万年文化史及断代史提供全新视角和经纬坐标。中华区域内万年来从初级到高级的文明发展要素,可对应归入1—4阶段进行比较。这种方式简单明了、科学高效,便于检索完善,更有助于系统化梳理考古材料、深化文明演进规律的研究,并为构建连贯严谨的历史叙述体系提供清晰的时空框架和全景的视野。
史前大洪水既是真实的地质事件(可能由冰川消融、火山爆发、板块运动及小行星撞击和地震等共同触发),也是文明演化的“催化剂”。每期大洪水发生后,全球均进入气候相对稳定的温暖发展期,为人类文明重生提供契机。这些时期气候特征鲜明、影响深远,故东莞观音山考古研究所研究团队历经多年的深入研究,特意对其依典籍意境进行命名,既植根于中华文明万年传承的史实,又旨在彰显其与中华文明发展的深度关联,更在于以考古研究为纽带,让中华文明的源头活水在当代世界范围内传播中奔流不息,启迪人们的心灵,以其温润深厚的底蕴浸润人心。
第一期(距今约11500年至8200年前):甘棠安期(取《诗经·甘棠》“蔽芾甘棠”之“安”,喻地球气候终于安定),此期时长大约为3300年。
气候特点:此阶段,在万年尺度的时空框架下,随着北美劳伦泰德冰盖和欧亚大陆冰盖的加速消融,全球大气环流渐趋稳定,季风系统亦随之重建。全球气温以每百年大约2摄氏度的速率逐步回升,最终稳定在年均15摄氏度至18摄氏度左右,较新仙女木事件最冷期上升8摄氏度至10摄氏度,而升温原因至今未明,尚待今后进一步研究;年降水量也从400毫米至500毫米增至600毫米至800毫米以上,且季节分配趋于均匀。而黄河流域受东亚夏季风影响,7月至8月降水量占全年60%,形成“雨热同季”的特点,冬季虽有短暂寒冷但无酷寒;长江流域受副热带高压控制,四季降水均衡,年均相对湿度达75%左右,植被以常绿阔叶林为主;珠江流域则因赤道辐合带北移,全年温暖多雨,年均温度较长江流域高约2摄氏度至3摄氏度,无霜期长达300天以上,整体呈现“暖湿均衡、灾变减少”的气候特征。
对文明的影响:稳定的气候为农业起源提供了“温床”。浙江浦江上山遗址的稻作种植已从零星尝试发展为连片稻田,考古发现的田埂遗迹和灌溉水沟,证明中华先民已掌握初步的农田规划技术;河北徐水南庄头遗址出土的家鸡骨骼,经DNA分析与现代家鸡的遗传亲缘关系最为接近,且骨骼上有人工饲养的特征(如骨密度增加),是目前已发现中国最早的家禽驯化证据,标志着定居农业的逐步成熟。浙江义乌桥头遗址的彩陶片不仅纹饰对称,还发现了赭石颜料的加工痕迹,说明先民已从实用工具制作转向审美表达;江西万年仙人洞遗址的陶器表面出现了绳纹、刻划纹等装饰,器型也从简单的罐形发展为钵、碗等多种类型,反映手工业技术的进步。这一时期,聚落从分散的洞穴或岩洞转向平原台地,如湖南澧县彭头山遗址已形成占地大约1万平方米的聚落,房屋排列有序,外围有壕沟环绕,社会组织从家族扩展为包含20个至30个家庭的小型氏族,并不断分支,为后续文明的复杂化奠定了物质与社会基础。
从文明程度界定来看,此阶段为中华文明的起源萌芽期。此时受新仙女木事件及后续洪水影响,先民们劫后余生,中华文明发展皆处于极为初级的阶段,且以简单的生存性生产活动为标志。如果将全球文明发展纳入统一的时空框架,此时世界各地文明也同样遭受重创后处于缓慢复苏、重新探索生存与发展模式的阶段,中华文明在艰难中起步,与全球文明发展节奏基本一致。而承载信息的初步文字刻符、凝聚精神的原始宗教形态,以及应对疾患的初步诊伤疗病知识与实践,也在中华大地上逐步孕育出现。
8200年前冷事件:洪水的再次摧毁与文明重生
自大约1.1万多年前气候趋于稳定起,先民们便从洞穴走向山下的平原。在此后的数百年间,人口以每百年近10倍的速度增长,逐渐形成繁盛众多的聚落;生产力亦随之大幅提升,定居点沿着河流和湖泊星罗棋布地建立起来。从狩猎采集到定居农耕,农业的曙光自此初现;原始信仰在社群中悄然萌发,社会也自发孕育出初级管理模式。在这3000余年的时光里,中华大地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各地文化及文明形态在多元互动中各自演进发展。
时光回溯至距今8200年前,地球气候再次发生剧烈波动,此次降温相比于全新世前的新仙女木事件要相对温和,但其成因至今成谜。这次事件导致全球地区气温在短期内下降2摄氏度至6摄氏度,持续大约200年。这一时期的降水量较同期减少大约40%,由此引发了严重的干旱。大地干裂,河流和湖泊渐趋枯竭,植被大片枯萎,相对高海拔地区形成冰盖,人类的生存遭遇了严峻挑战。然而,灾难并未就此结束,随着原因不明的气候再次回暖,冰川融化引发万年来的第二轮大洪水。这场滔天的洪水持续时间长达数十年,对中国早期农业社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洪水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再次淹没了低海拔的村庄、农田,无数的文明成果和人群在洪水中化为乌有。
大约8000年前,劫后余生的先民们再次开始重建文明。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刘斌团队研究表明,在浙江萧山跨湖桥遗址发掘出的距今约8000年前的独木舟和栽培稻,该遗存不仅展示了当时先民的水上交通能力,也表明先民们在农业生产上的不断探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刘国祥研究员团队研究表明,在内蒙古敖汉旗兴隆洼遗址发现的距今8200年前至7400年前的聚落和玉器,其中聚落的布局和玉器的制作,很好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组织结构和审美观念。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蔡全法研究员研究认为,河南新郑裴李岗遗址出土了距今8500年前至7000年前的农业工具,以及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段宏振团队在河北武安磁山遗址发现的距今8000年前的粟,都是当时农业的证据。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赵志军研究员通过对武安磁山遗址的植物遗存进行考古研究并证实,距今8000年前中国南北已经形成了“南稻北粟”的农业格局。众多的考古遗址见证了先民们在灾难后的顽强生命力和创造力,他们在废墟上重新建立起家园,发展农牧业,不断推动着中华文明继续向前发展,为中华文明的传承奠定了基础。
此后大约2500年间,先民们在与自然的互动中创造出多姿多彩的文化形态,这正是中华文明的初始样貌。与此同时,广阔的中华大地人口规模增长至约千万人,遍布中华大地,进而形成了数万个大小不一的聚落与邦国,共同构成了早期文明的基本格局。
中华先民的自强不息:8200年前的洪水如猛兽般再次吞噬了先民的家园,人口骤然大量减少,留下一片狼藉,但先民们并未被灾难击垮。在洪水退去后,他们敏锐地选择地势较高的台地重建家园,用双手在废墟上编织新的生存希望。磁山遗址中,那些深达3米的圆形窖穴绝非轻易而成——先民们先用木耒翻松黄土,再以石夯层层夯实窖壁,部分窖穴底部还铺设了防渗的红黏土,可容纳数千斤粟米,这种“深挖洞,广积粮”的智慧,是对洪水威胁最直接的主动应对。兴隆洼遗址的布局更是彰显集体力量:百余座半地穴式房屋沿西北—东南方向整齐排列,外围环绕着宽约2米、深1.5米的壕沟,壕沟内发现的大量陶片和石器,证明这是先民们共同挖掘、共同守卫的防御屏障。而贾湖遗址中出现的骨笛,更是先民精神世界的璀璨明珠——选材需从数十根丹顶鹤尺骨中筛选出最笔直的一根,钻孔要在没有金属工具的条件下用坚硬的燧石反复打磨,音孔的间距误差需控制在0.1毫米以内才能保证音准,72道工序的背后,是灾难后先民们对美的执着追求,是“于道困厄,不改其乐”的生命韧性。而双墩等地已出现了大量刻符(或文字),从而带动了相关文明的启蒙和发展,让文明不仅在物质上延续,更在精神上升华。
第二次大洪水对中华大地地理地形的改变
1.黄河流域
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黄河流域环境演化研究团队通过峡谷地貌测量、冲积扇钻孔取样及沉积物粒度分析等技术手段证实:洪水在黄河中游三门峡至孟津段形成强烈下蚀作用,以年均约0.5米的速度切割河床,最终塑造出深度约10米至15米的 V形峡谷。峡谷两岸的石英砂岩崖壁上,至今保留着定向分布的流痕与冲刷槽,其走向与河床延伸方向一致,印证了古洪水的动力特征。
研究显示,当洪水流至下游河段时,水流速率从中游的2—3米/秒降至0.5米/秒以下,携沙能力锐减,泥沙持续沉积形成面积约5万平方公里的巨大冲积扇,扇体自河南濮阳向东延展至山东德州,坡度大约为0.1°至0.3°。地质勘探数据显示,该区域冲积层累计厚度约达10米至15米,具有清晰的三分层结构:上层为浅黄色粉砂层,含沙量大约为60%,颗粒分选系数为1.5至2.0;中层为灰黑色黏土层,黏土占比大约为50%,含较多淡水螺壳化石;下层为红褐色砂质黏土层,可见直径2厘米至5厘米的氧化铁结核。这三层沉积夹层每层厚1米至2米,通过光释光测年确定其形成年代分别对应距今8000年、6000年及4000年左右,准确记录了甘棠安期后历史上三次大规模洪水事件,揭示了黄河流域洪水的周期性泛滥规律和文明消亡与再兴的时间表。
2.长江流域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环境学院洞庭湖演化研究团队通过湖盆沉积序列解析、孢粉分析及古生物化石鉴定等方法证实:长江中游洞庭湖盆地在洪泛期持续接受泥沙淤积,原本星散分布的小型湖泊(单个面积多小于50平方公里)因水位上升与基底抬升及周边陆地隆起逐渐连通,最终整合形成面积大约为2000平方公里的湖泊雏形,湖岸线呈现不规则锯齿状,与周边河网构成初步水文连通系统。
湖南益阳地区的地质钻孔剖面显示,该时期形成的湖相沉积物为灰黑色黏土质粉砂,有机碳含量达3.2%至5.8%,腐殖质组分中胡敏酸占比超过60%,反映出强烈的还原沉积环境。沉积物中不仅保存有完整的芦苇叶鞘化石(碳十四测年显示距今约7500年),还发现菱角、芡实等水生植物种子的炭化遗存,以及鲤鱼、鲫鱼的脊椎骨与鳃盖骨化石(骨密度分析显示其生活水温较现代高1.5摄氏度至2摄氏度左右)。这些生物遗存自下而上呈现从陆生向水生群落的连续过渡,完整记录了洪水后湿地生态系统从初始形成到稳定发育的演替过程,为洞庭湖早期环境演变提供了确凿的生物地层学证据。
3.珠江流域
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李平日教授团队通过河道地形测绘、沉积物放射性测年及粒度组分分析证实:西江流经广西梧州段时,洪泛期水流的瞬时冲击力(峰值流速达3.8米/秒)对河道形成强烈侧蚀,将原本宽大约200米至300米的狭窄河道拓宽至1公里左右,两岸发育出宽度大约为2公里至3公里的河漫滩地貌,滩地沉积物以分选中等的细砂为主(粒径为0.1毫米至0.25毫米),夹有透镜状砾石层。
研究团队指出,当洪水流至入海口区域时,受潮流顶托作用影响,水流速度骤减至0.2—0.5米/秒,携带的碎屑物质因动能不足逐渐沉降,形成面积大约为500平方公里的沙洲群,呈链状沿水流方向展布。这些沙洲的沉积序列具有明显的韵律性,由粗砂、细砂与黏土交替叠置而成,每层厚度大约为15—30厘米。广东佛山的钻孔岩芯数据显示,该时期泥沙沉积速率达每年0.3厘米,较全新世早期(洪水前)提升50%,其中粗砂组分占比大约为35%,结合物源分析(重矿物组合与西江中上游流域一致),揭示了此阶段西江流域因植被覆盖度降低导致水土流失加剧的环境特征。
第二期(距今约7900年至5500年前):玉露和期(取《礼记·月令》“甘露降,万物和”之意,喻气候温润调和),此阶段时长大约为2400年。
气候特点:此阶段全球气候进入稳定的暖湿期,年均气温稳定在16摄氏度至19摄氏度,较第一平稳期上升1摄氏度至2摄氏度,其中夏季气温可达25摄氏度至28摄氏度,冬季气温也维持在5摄氏度至8摄氏度,严寒天气显著减少。年降水量增至800毫米至1000毫米,降水季节分配更趋均匀,黄河流域6月至8月降水量占全年55%,形成“雨热同季”的理想农业气候;长江流域每月降水量均在70毫米以上,全年相对湿度保持在70%—80%,空气湿润;珠江流域受热带季风影响,无明显旱季,年降水量可达1200毫米以上,年均温较长江流域高2摄氏度至3摄氏度,无霜期长达320天以上。整体气候呈现“温润多雨,四季分明,灾变稀少”的特征,为文明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东莞观音山风景。
对文明的影响:稳定温润的气候如同“催化剂”,推动人口大量增长和农业技术质的飞跃。裴李岗文化的石铲刃部磨制得更加锋利,弧度设计符合人体力学,耕作效率较之前提升30%;石镰则出现了锯齿状边缘,便于收割粟类作物。磁山遗址发现的88个储粮窖穴,总储粮量达13万公斤,粮食盈余催生了明确的社会分工——部分人专注农耕,部分人从事工具制作,还有人专门负责祭祀活动,如遗址中发现的陶制祭器,器型规整,纹饰精美,显然出自专业工匠之手。河姆渡文化的干栏式建筑堪称当时的“建筑奇迹”:先在地下打入数十根木桩作为基础,桩上铺设横梁,再搭建楼板和墙体,这种建筑离地大约1米至2米,可有效防潮防虫,其发明的“燕尾榫”“企口榫”等榫卯结构,使构件连接严丝合缝,无需钉子即可稳固承重,展现出高超的建筑技艺。红山文化的玉器群形成了完整的礼制体系,玉玦、玉璧、玉璜等器物不仅材质精良(多采用透闪石软玉),而且制作工艺复杂,需经过切割、打磨、钻孔、抛光等多道工序,玉器的使用与墓葬等级严格对应,大型墓葬中随葬玉器可达数十件,小型墓葬则仅有一两件,反映出社会等级制度的成熟。这一时期,聚落规模显著扩大,兴隆洼遗址占地大约为3.5万平方米,包含120座房屋,形成了以中心聚落为核心、周边分布多个从属聚落的层级关系,如内蒙古林西白音长汗遗址便是兴隆洼文化的从属聚落,面积大约为5000平方米,房屋数量仅为中心聚落的1/5,这种聚落格局为复杂社会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此阶段可界定为中华文明的初步发展期。此时,中华文明从二次大洪水劫难后的萌芽走向初步发展,农业生产技术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社会组织结构开始逐渐显现。在全球文明框架下,各地文明也在应对气候挑战中不断调整发展,而中华文明在农业与社会结构方面的发展成果处于世界较为先进水平,不同区域文明发展各有特色又相互影响,人们的行为和思想不同程度地显示出文明对其的影响。
5500年前降温期:第三次大洪水的冲刷与文明崛起
大约在距今5500年后的200年至300年内,中华文明再度面临严峻考验:突如其来的剧烈降温与汹涌洪水交织而至,对文明的存续与发展构成巨大威胁,而这一系列灾变的成因至今尚无定论。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谭亮成研究员团队通过石笋记录研究发现,这一时期东亚季风减弱,引发了持续干旱;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汪永进教授团队的研究则表明,此后骤增的降雨又诱发了大规模洪水。试想,长期干旱已让土地龟裂、作物枯萎,先民们深陷生存困境,人口大量减少;紧接着,连日暴雨倾盆而下,洪水如猛兽般咆哮奔涌,再一次又淹没了村庄与聚落,冲毁了道路和桥梁——这场接踵而至的灾难,对各地已然成型的农业文明又造成毁灭性打击。面对如此巨灾,先民们纵然奋力抗争,终究无力回天。洪水无情冲刷着他们历经两千多年构筑的文明成果,人和动、植物都遭受灭顶之灾,文明的火种再一次受到大自然的摧残,却也为后世留下了众多镌刻着历史印记的考古遗址。
灾后重建景象令人鼓舞: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刘斌团队研究认为,良渚文化(距今5300年至4300年)已形成庞大的水利系统,且孕育出众多精美玉器,充分展现了其独特的文明特质。良渚古城外围建有长11公里的防洪堤坝系统,由黄土与淤泥分层夯筑而成,经专家团队专题测算,该堤坝设计标准可抵御百年一遇洪水。该水利系统的建造,不仅体现了当时高超的工程技术水平,更反映了良渚社会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方勤研究员研究认为,屈家岭文化(距今5500年至4500年)揭示了复杂的聚落结构,展现了当时社会的繁荣景象。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陈星灿研究员研究认为,仰韶文化(距今7000年至5000年)清晰呈现了当时彩陶文化的分布格局与发展脉络;彩陶上的精美图案和纹饰,生动体现了先民的审美观念与文化内涵。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郭大顺研究员主持研究的红山文化(距今6500年至5000年)出土了著名的玉龙和女神庙,这些文物见证了红山文化的独特魅力和高度发展。滔天洪水席卷大地,然而部分人类城邦与聚落因坐落相对的高地,加之排水系统完备、食物储备充足,终得幸免于难。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张弛教授指出,这一时期中国各主要文化区几乎同步进入复杂社会阶段,形成了“多元一体”的文明格局。尽管洪水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灾后重建过程中,人口的迁徙流动与物资的互通交换,也促进了不同地区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推动中华文明向更高阶段发展。
东莞观音山景点。
良渚古城遗址俯瞰图。(东莞观音山考古研究所供图)良渚遗址工程重点分析:距今5300年至4300年的良渚文明,与古埃及文明同时,东西辉映。良渚古城的水利系统其年代距今近5000年,是迄今所知中国已发现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水坝系统,被誉为史前文明的巅峰之作,其精密程度足以让后世惊叹。该水利系统从北面和西面围绕良渚古城,是良渚古城外围的有机组成部分。这套系统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由“长堤-水坝-水库-渠道”构成的完整网络,如同一张巨大的水网,将古城牢牢护在中央。其中,塘山长堤横亘在古城北侧,长大约5公里,顶宽达10米至20米,最令人称奇的是其采用的“草裹泥”技术——先民们将鲜嫩的茅草编织成直径约30厘米的草捆,内裹黏稠的淤泥,层层叠叠夯筑在一起,草捆的韧性与淤泥的黏性形成奇妙的力学平衡,经现代检测,其抗拉强度较纯土堤提升40%以上,即便遭遇湍急水流冲击也不易崩解。老虎岭水坝则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高大约为8米,坝体自上而下分为三层:底层是防渗性能极佳的青膏泥(取自附近沼泽,黏粒含量达60%),中层是致密的黄土(压实度达90%)作为支撑,表层覆盖着棱角分明的鹅卵石作为保护层,这种“防渗-支撑-防护”的三层结构,与现代堤坝的设计原理惊人相似。整个水利系统可调控的水量达1.2亿立方米(相当于1.5个杭州西湖的蓄水量),既能在汛期将洪水导入下游河道,又能在旱季通过密布的渠道灌溉周边达10万亩的稻田,支撑着古城数万人的粮食需求。城内的莫角山宫殿区更是工程奇迹,30万平方米的夯土台基高出地面大约10米,由数百万立方米的黄土堆筑而成,每一层夯土都经反复碾压撞击,密度达1.6克/立方厘米(接近现代建筑地基标准)。经测算,若每天动用2000人,需要连续工作10年才能完成,如此庞大的工程体量,背后是对人力、物资、技术的精准调度,彰显了良渚社会强大的社会组织能力与集权化管理水平以及足以支撑长期大规模工程的庞大人口基数。
中华先民的自强不息: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王宁远、河海大学教授袁俊平等专家充分肯定了良渚遗址水利工程的历史演变、工程技术、科技内涵及其文化传播意义,并将其与世界范围内同时期的古代水坝进行了比较研究。该研究团队表示,面对5500年前那场汹涌的洪水,中华先民们展现出的应对智慧已远超“被动适应”的层面。良渚先民不仅修建了外围的水利屏障,更在城内挖掘深达3米、宽大约为20米的护城河,与城外的水网相连,形成“外坝拦洪、内城固守、护城河分流”的三重防御体系——洪水来袭时,外坝先挡下大部分洪流,少量渗入的水流经护城河导入专用泄洪道,确保城内宫殿区与居民区安然无恙。
屈家岭文化的先民则另辟蹊径,将聚落整体迁至海拔达50米以上的岗地,避开洪水威胁;他们建造的红烧土房屋独具匠心:将黏土与稻草按3:1比例混合,放入窑中经800摄氏度的高温烧制,制成的墙体坚硬如砖,吸水率较普通土墙降低60%,即便遭遇连日暴雨也不易坍塌;为储存粮食,先民们发明了“井干式”粮仓,用圆木交叉堆叠成封闭空间,底部垫上石板防潮,顶部覆盖茅草防雨,考古发现的粮仓遗址中,仍残留着碳化的稻谷,颗粒饱满度较普通储存方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仰韶文化的先民则在彩陶上留下了对抗命运的印记:大量鱼纹图案遍布陶盆、陶瓮,有的鱼纹鳞片清晰,有的则抽象为几何线条,这不仅是对洪水后渔猎经济比重上升的记录(此时鱼类成为重要食物来源),更暗含着“因势利导”的生存智慧——就像鱼儿在水中灵活穿梭,先民们也在洪水带来的新环境中找到了生存之道,这种“化危为机”的哲学,成为中华文明延续的精神密码之一。而让人们非常好奇的是:各地兴盛的城邦是由哪些人领导的,如何率领?他们的共同信仰如何维系?诸多疑问让考古学的魅力再一次撞击着人们的心扉。
第三次大洪水对中华大地地理地形的改变
1.黄河流域
中国海洋大学海洋地质与环境学院黄河下游沉积研究团队通过三维地质建模、光释光测年及沉积物粒度分析等技术手段证实:此次大洪水在黄河下游河道溃决后呈扇状漫流,携带来自黄土高原的粉砂质黄土在华北平原广泛铺展,最终形成面积大约为8万平方公里的冲积平原。该平原西起河南郑州,东至山东济南,南抵安徽淮北,北达河北沧州,地势由西向东微倾。地质钻探数据显示,该区域冲积层累计厚度大约为15米至20米,呈现典型的“砂-泥-砂”三层韵律结构:下层砂体形成于强洪水期,中层泥质层对应中等洪水阶段,上层砂体则记录了后期洪水强度回升过程,精准反映洪水能量的周期性变化。河南濮阳钻孔揭示,地下12米处存在一条距今5000年的古河道遗迹,河道宽大约500米、深10米,两岸发育3米至5米高的冲刷陡坎,坎面保留清晰的流水掏蚀痕迹;河底沉积的细砂分选系数仅1.2,磨圆度达次圆级,结合孢粉组合中水生植物占比骤升的特征,证实此处曾是洪水主通道的核心区域。
2.长江流域
武汉大学水利水电学院长江中游湖泊演化研究团队通过遥感反演、沉积物放射性碳测年及粒度组分分析等技术手段证实:鄱阳湖在洪泛期持续接受长江支流来水及周边汇流灌注,湖面面积从之前的1000平方公里扩容至3000平方公里左右,形成跨江西、湖北两省的“一湖跨赣鄂”雏形,湖盆平均水深增至5米至8米,蓄水量较前期提升近2倍。
与此同时,湖北江汉平原区域因长江干支流洪水漫溢,低洼地带积水成泽,云梦泽在此阶段,其水域范围北抵钟祥、南至仙桃,与鄱阳湖通过长江干流构成连通水系,共同发挥长江中游“天然蓄水池”的调蓄功能,汛期可分流长江干流的30%以上的洪峰流量。
江西九江的钻孔岩芯数据显示,该时期泥沙沉积速率达每年0.5厘米,是正常水期的3倍;沉积物中黏粒含量占比大约为45%,远超普通河流沉积物,研究人员通过X射线衍射分析,这些黏粒的黏土矿物组合与长江中游红土区风化产物一致,印证了洪水携带的细颗粒泥沙在此大量淤积的过程。
3.珠江流域
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李平日教授团队通过水系泥沙通量测算、沉积物AMS14C测年及微体化石鉴定等技术手段证实:西江、北江在广东三水思贤滘完成汇流后,洪泛期合流携带的碎屑物质中,西江贡献了近70%的泥沙量(以粒径0.25—0.5毫米的中砂为主),北江占比达30%(细砂与粉砂各占一半),这些泥沙在入海口区域受科氏力与潮汐共同作用,逐渐沉积形成面积约达1000平方公里的三角洲平原,呈现典型的“放射状”扇形格局,由顶点向海延伸的汊道间距约达5—8公里。
广东肇庆的钻孔岩芯分析显示,该时期形成的淤泥质黏土层中,富含近江牡蛎、文蛤等双壳类化石,壳体保存完整度约达85%,壳长普遍在5—8厘米,通过壳体氧同位素分析,其生活环境盐度介于5‰—15‰,属典型咸淡水交汇区特征。结合沉积物中潮坪相层理(交错层理倾角为10°—15°)与河流相砂体的交互出现,印证了潮汐作用与河流泥沙共同塑造这片新生土地的地质过程。
云梦泽形成的原因:研究资料显示,大约5500年前的大洪水为云梦泽的地貌形态重塑与水域面积的改变按下了“启动键”。当时,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与喜马拉雅山区的冰川因气候变暖加速消融,导致长江上游来水量较之前激增达60%,巨量洪水奔涌而下,进入地势低洼的江汉平原(该区域平均海拔20米以下,最低处仅为12米)后,流速骤减,难以快速排泄。同时,该时期东亚季风异常活跃,年降水量增至1200毫米,较之前增加30%,且降雨集中在6月至8月,持续的暴雨使地表积水无法及时渗透,形成“上游来水猛增+本地降雨集中+地形排水不畅”的三重叠加效应。在这种情况下,江汉平原北部的大小湖泊、沼泽逐渐连通,最终形成了东西长约200公里、南北宽约100公里的湖泊群,即此时云梦泽的形态。湖北潜江的地质钻探显示,云梦泽的湖相沉积物厚度达20米,其底部1—2米处含有大量枫香、栎树等阔叶树残体,年轮清晰可辨,证明该处在被淹没前曾是茂密的森林,多次大洪水彻底改变了这片土地的生态和环境面貌。
中国地质大学(武汉)环境学院顾延生团队认为,云梦泽曾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泊群——江汉湖群的前身,古云梦泽的“生命轨迹”并非一成不变。顾延生团队利用现代地理信息技术进行测算,发现古云梦泽兴盛时期面积达6400余平方公里。云梦泽的面积变化呈现“形成-扩张-鼎盛-萎缩”的完整周期:早全新世雏形初现,中全新世鼎盛期覆盖整个江汉盆地,晚全新世因自然与人为因素而逐步解体。因此得出结论:这一过程不仅是气候变化的缩影,更是长江中游人类文明与自然环境相互作用的典型案例。
第三期(距今约5200年至4300年前):景风明期(取《史记·天官书》“景风至,万物皆盛”之意,喻气候清明,文明兴盛),此阶段时长约900年。
气候特点:这一时期,地球进入稳定的暖湿阶段,中国北方经孢粉研究发现以栎树为代表的阔叶乔木大量增加,发现目前只能生长于江淮地区田间沼泽的水蕨孢子,发现喜暖湿,栖于沼泽地的梅氏麋鹿。北方年均气温维持在17摄氏度至20摄氏度,其中夏季气温常达25摄氏度至28摄氏度,冬季也保持在8摄氏度至12摄氏度,严寒天气极为罕见。年降水量丰沛且稳定,达900—1100毫米,夏季风势力强劲且稳定,使得降水在四季分布均匀,各季节降水占比相对均衡,春季占20%、夏季45%、秋季25%、冬季10%。黄河流域受温带季风影响,温暖干燥期较以往延长了约1个月,年日照时数达2500小时以上,有利于农作物灌浆成熟;长江流域呈现典型的雨热同期特征,6月至8月降水量占全年的45%,且与水稻生长关键期高度契合;珠江流域则处于湿热多雨的气候环境中,年相对湿度保持在80%左右,无霜期长达300天以上,为热带作物生长提供了绝佳条件。整体而言,这一时期“风调雨顺,宜于农桑”,自然灾害发生频率较之前降低了60%,为中华文明的蓬勃发展再次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对文明的影响:稳定宜人的气候如同催化剂,促使农业生产不断发展、人口数量暴增,推动中华文明迈入了“邦国时代”。良渚文化在这一时期达到鼎盛,古城内不仅有占地大约30万平方米的宫殿区,其宫殿基址采用三重夯土台基结构,彰显王权的至高无上;城外的反山、瑶山等地发现了规模宏大的祭坛与王陵,其中反山12号墓出土的“玉琮王”“玉钺王”等精美玉器,象征着墓主人集神权与王权于一身,社会阶层分化已十分显著,形成了“金字塔”式的等级结构。红山文化的牛河梁遗址更是宗教信仰规范化的典范,由女神庙、积石冢、祭坛组成的大型祭祀建筑群布局严谨,女神庙内的泥塑女神像面部镶嵌着绿松石眼珠,神态庄严神圣;玉礼器体系成熟完备,从玉猪龙、玉璧到玉璜,每种玉器都有特定的宗教功能与使用规范,标志着宗教信仰已成为维系社会秩序的重要纽带。大汶口文化的墓葬差异更是令人惊叹,大型墓葬如山东泰安大汶口10号墓,随葬品多达180余件,包括精美的彩陶、玉器、象牙器等,而小型墓葬仅有几件简陋的陶器甚至一无所有,随葬品数量差异高达百倍,清晰地反映出阶级分化的急剧加剧。这一时期,多种文字体系开始成熟,大汶口文化的陶文不仅有“日”“火”等简单符号,部分符号还具备了象形、会意的特征,如在山东莒县陵阳河遗址发现的陶文“旦”字,由太阳与山峦组成,被认为是文字起源的重要标志;冶金技术也悄然萌芽,甘肃马家窑遗址出土的铜刀,采用冷锻技术制作,含铜量高达90%以上,刃部锋利,展现出初步的金属加工能力。正是在这样的发展态势下,中华文明多地区出现并逐步摆脱了原始部落的形态,向早期国家形态稳步迈进。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时间节点,恰与传说中黄帝所在的时代相衔接。《山海经》中首次出现黄帝的记载,其形象与事迹多散见于早期文献,带有浓厚的传说色彩。目前来看,关于黄帝的具体生活年代、活动范围及“涿鹿中原”等事件的细节,仍缺乏明确的考古实证予以确证,也暂无直接材料可全盘否定其在历史记忆中的存在。这一阶段的文明图景与传说体系之间的关联,不妨留待考古学家们通过更多遗址发掘、器物分析与多学科研究去进一步厘清,在实证与传说的对照中探寻更贴近历史的答案。
该阶段为中华文明的快速发展与多元融合期。中华文明发展程度进一步提升,在农业、建筑、艺术、社会组织等多方面取得显著进步,文明之间交流频繁。在全球范围内,此时诸多文明也在不断发展演变,可惜的是,在将要来临的第四次大洪水中,仅有中华文明历经劫难,传续至今,成为中华民族永远骄傲的底色。中华文明以其多元一体的格局和丰富的文明成果在世界文明之林中占据极重要的地位,展现出独特魅力与强大活力。
4300年前气候异常期:第四次大洪水的劫难与文明新生
气候变化是制约史前文化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距今大约4300年前,地球又进入一个长达300多年的气候异常期。中国科学院地球环境研究所谭亮成研究员团队在开展石笋古气候重建工作研究时发现,4300年前至3900年前,我国中南地区的降水增多且伴随多次洪涝灾害的发生,洪水加剧了石家河文化的衰亡。同系列的研究还发现,在4000年前左右,黄土高原在长期干旱的背景下发生了持续约20余年的极端强降雨事件;4390年前至3800年前,汉江上游地区也记录到了强降雨事件。这一时期的气候呈现出先持续干旱、后突发大洪水的剧烈波动:长期干旱导致土地贫瘠、粮食歉收,先民们为求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而接踵而至的大洪水,更给挣扎中的人们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北京大学夏正楷教授团队在《科学》杂志发表的研究表明,约距今4000年前,黄河上游因地震引发堰塞湖溃决,形成了流量巨大的洪水,曾横扫华北大地。
堰塞湖的形成:资料显示,距今大约4300年前的黄土高原,一场惊天动地的地质剧变正在悄然酝酿。黄河上游的积石峡地区,大地骤然传来沉闷的轰鸣,一场震级达7级以上的强烈地震猛地撕裂地壳,山体如遭巨斧劈砍般轰然崩塌——约1亿立方米的土石(其体量相当于3000个标准足球场堆满10米之高)瞬间涌入河道,恰似一道天然巨闸,将奔腾的黄河死死锁截。随着时间推移,上游来水在峡谷中持续蓄积,最终汇成长约20公里、宽约3公里的堰塞湖;湖面海拔升至2100米,库容高达160亿立方米(相当于3个太湖的蓄水量),宛如一座悬于高原之上的“超级水库”。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吴庆龙团队通过对湖相沉积物的精细分析发现,这座堰塞湖在存续6—9个月后,坝体在持续水压与渗透作用下终于不堪重负。溃决的瞬间,犹如天神推倒了挡水的巨墙,每秒40万立方米以上的洪水裹挟着巨石、泥沙呼啸而下,水头高达数十米,所到之处,岩壁被剥蚀出深沟,树木被连根拔起。这场洪峰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奔涌近2000公里,一路冲垮峡谷、漫过平原,最终注入东海,沿途所有的聚落、农田、森林都被夷为平地。青海民和喇家遗址的考古发现,为这场灾难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瞬间定格”:编号为F4的房屋内,一对成年男女紧紧相拥,将一个孩童护在怀中,三人的骨骼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挣扎姿态;事后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大约为5厘米的洪水沉积层,其中夹杂着棱角分明的绿片岩碎屑——这些来自积石峡的“地质指纹”,无声地诉说着洪水的来源和自然灾害的无情,这正是中华先民自强不息对自然抗争的永恒见证。
东莞观音山风景。
吴庆龙团队进一步指出,喇家遗址黄河南岸的边坡上,分布着多层黑色砂层,这些砂粒的母岩是积石峡东段特有的绿片岩(属于上寒武统化隆岩群),其矿物成分中含有独特的蓝闪石(一种高压变质矿物),通过同位素测年证实形成于4300年前,与地震堰塞湖溃决时间完全吻合。研究团队表示,这场溃坝洪水犹如一把通天巨斧,在黄土高原上劈开了新的河道,向下游奔涌2000多公里后,冲毁了黄河数千年来形成的天然河岸,致使沿途大约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沦为泽国。多达160亿立方米的湖水在短短数日内倾泻而下,形成的洪流冲击力相当于10级以上台风的破坏力,最终迫使黄河改道至天津入海,对龙山文化晚期的社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原本繁华的聚落群消失殆尽,陶器风格出现明显断裂,人口数量锐减达60%以上。
然而,在洪水过后的废墟上,中华文明却迎来了历史性的转折。中国历史上传说中的第一个王朝文明——夏文化在重建中逐渐形成,具体位置尚待进一步确认。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许宏研究员团队研究分析的二里头遗址(距今3800年至3500年),不仅有面积达12万平方米的宫城——其城墙宽2米至3米,采用版筑技术构筑,还出土了青铜爵、青铜斝等礼器,以及一件长70厘米、由2000余片绿松石拼接而成的龙形器。这些发现标志着“器以载道”的礼制文明已发展成熟。经过几代考古学家的不断研究,从远期来看,该遗址的总面积有望超过千万平方米。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刘绪教授研究的王城岗遗址(距今4000年左右),可见内外双重城垣的遗存,城内分布有大型夯土建筑基址,陶器上的刻符则与文献记载的“禹都阳城”特征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此外,河南新密新砦遗址出土的距今3800年的青铜容器残片,采用了先进的复合范铸造技术,其铜锡比例为9:1,与二里头青铜礼器的合金配比一脉相承;山西陶寺遗址的疑似观象台由13根夯土柱组成,通过柱间缝隙可观测日出方位,精确测定二十四节气,证明先民已掌握精密的天文历法用于指导农时。
中国科学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吴庆龙团队指出,这场大洪水与中国古史传说中“大禹治水”的时间线基本吻合,而治水过程中形成的跨区域协作机制、统一指挥体系,直接促进了早期国家的形成——正如《尚书·禹贡》所载“九州攸同,四隩既宅”,正是这种大规模社会组织能力的体现。
该阶段为中华文明的快速发展与多元融合期。中华文明在农业(稻粟轮作)、建筑(夯土技术)、艺术(玉器雕琢)、社会组织(等级制度)、礼义等多方面取得突破性进步,形成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多元一体格局,在全球文明中独树一帜。
中华先民的自强不息:距今4300年前至3900年前的洪水灾难,不但没有冲垮先民们的意志,反而激发了中华先民前所未有的奋斗和协作精神,上演了一场“大禹治水”式的集体行动。考古人员发现,山西陶寺遗址的大型夯土城墙周长7公里,高8米,底部宽15米,采用“分段夯筑”法——每段长大约10米,由不同工匠团队负责,城墙内发现的夯窝大小均匀(直径为5厘米至6厘米),证明有统一的施工标准,经初步测算需动用3万人连续工作5年才能完成,这种“众志成城”的壮举,彰显了跨部落协作的强大力量。二里头遗址的先民发明了成熟的“夯土版筑”技术:用两根平行的木板作为模板,中间填入黄土,以石夯分层夯实(每层厚大约为10厘米至15厘米),使城墙的干密度达1.7克/立方厘米,抗压强度较普通夯土提升3倍,能有效抵御洪水浸泡。珠江流域的石峡文化先民则另辟蹊径,通过人工选择培育出耐涝稻种——遗址中发现的稻谷颗粒长轴达7.2毫米,较之前增大20%,且谷壳较厚(0.3毫米),经植物考古学分析,其耐涝性较野生稻提升40%,这种“向水要粮”的智慧,让他们在洪水退后迅速恢复农业生产。正是这种“九州同心,共克时艰”的协作精神,推动着中华文明从分散的独立邦国时代逐步迈入统一的王朝文明。《国语·鲁语》载“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所展现的这种超越部落界限的权威,既标志着早期国家的形成,也为今日中国之格局埋下了历史的伏笔。
第四次大洪水对中华大地地理地形的改变
1.黄河流域
中国地质调查局西安地质调查中心黄河流域古河道研究团队通过地貌形态解译、光释光测年及考古地层学分析证实:积石峡堰塞湖溃决引发的高能洪流,以约20万立方米/秒的瞬时流量在黄土高原进行强烈溯源侵蚀与侧向冲刷,最终塑造出全新河道。这一地质事件导致黄河下游河道发生重大改道,入海口迁移至天津附近海域,新河道全长约800公里,较旧河道缩短150公里,平均宽度达1.2公里,河床比降增至1.8‰。
河道两岸形成的冲积平原涵盖今河北中南部、山东西北部,面积大约为10万平方公里,堆积了厚度10米至15米的河流相沉积层,其粒度组成显示黏粒(<0.005毫米)含量占35%,粉砂(0.005毫米至0.05毫米)占大约50%,具有典型的快速堆积特征。
在河南安阳至河北沧州段的地下10米处,古河床遗迹中发现连续分布的文化堆积层,包含大量洪水裹挟的红烧土块、夹砂陶片、磨制石器等房屋构件,堆积厚度达2米,碳十四测年显示距今约4000年,器物类型与龙山文化晚期特征吻合,印证了该区域曾为聚落密集区,且遭受突发性大洪水淹没的灾变过程。
2.长江流域
华东师范大学河口海岸学国家重点实验室长江中下游湖泊演化研究团队通过湖盆地形测量、沉积物粒度分析及考古遗存鉴定等多学科手段证实:洪泛期持续的强径流输入使洞庭湖水域面积从先前的2500平方公里扩展至4000平方公里,湖盆平均深度增加5米至8米,形成可接纳沅江、澧水等支流来水的复合型湖泊系统,汇水面积较前期扩大35%。
同期,鄱阳湖在洪水动力作用下突破自然堤约束,与长江干流形成贯通性水文联系,构建起“江湖一体”的水系格局,丰水期湖面可达5000平方公里,成为长江中游重要的洪水调蓄区。
湖北荆州的钻孔岩芯揭示,该时期形成的洪水沉积层厚度达3米,以灰黑色黏土质粉砂为主,其中埋藏有大量龙山文化时期的陶器遗存——以轮制黑陶为典型,器型包括三足鼎(口径大约为15厘米至20厘米)、豆形器(高大约为8厘米至12厘米)、圈足杯等,陶片表面保留明显的水动力搬运磨蚀痕迹。结合碳十四测年数据(距今4300年至4000年),证实该区域曾存在密集聚落,后因洪水淹没而被沉积物封存。
东莞观音山风景。
3.珠江流域
中国科学院广州分院、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李平日教授团队通过遥感影像解译、沉积物孢粉分析及碳十四测年等技术证实:此次洪泛期强劲水流在珠江三角洲平原进行溯源侵蚀与侧向切割,塑造出由10余条主要河道构成的网状水系,这些河道相互连通形成复杂水网,构成该区域独特的水网景观,河道密度达0.8公里/平方公里,为华南沿海地区最高值。受泥沙持续补给,广州至珠海一带的沙洲群面积从前期的1000平方公里扩展至1500平方公里,增幅达50%,沙洲主体由分选良好的细砂(粒径大约为0.1毫米至0.25毫米)与粉砂构成,表层覆盖薄层淤泥。
广东中山的钻孔岩芯孢粉分析显示,该时期沉积层中水稻花粉浓度高达500粒/克沉积物,通过孢粉组合特征与炭化稻壳测年(距今3800年至3500年),证实洪水退去后,先民快速在此开垦滩涂、恢复稻作农业,沙洲之上逐渐发育出新的聚落群,揭示了早期人类对三角洲环境变迁的适应与利用过程。
第四期(距今约3900年至民国时期):嘉穗丰期(取《尚书·禹贡》“嘉禾生,岁丰登”之意,喻农业丰收,文明成熟)。
气候特点:这一时期的气候呈现出稳定且分阶段的特征,具体可分为上下两期。上期(距今约3900年至公元前841年)共1034年,全球气候处于相对稳定的暖干阶段,年均气温维持在16摄氏度至18摄氏度,其中夏季(6月至8月)气温多在24摄氏度至26摄氏度,冬季(12月至次年2月)气温为7摄氏度至9摄氏度,全年无霜期大约为220天,较此前延长15天。年降水量为800毫米至900毫米,降水季节分配均匀,春季占20%、夏季40%、秋季30%、冬季10%,且暴雨天数年均仅为3天至5天,干旱发生频率较第三平稳期降低20%,整体呈现“温和偏干,雨少而匀”的特点。下期(公元前841年至清朝),气候波动幅度进一步减小,年均气温稳定在15摄氏度至17摄氏度,夏季气温略降至23摄氏度至25摄氏度,冬季气温6摄氏度至8摄氏度,无霜期保持在210天至220天。年降水量与上期基本持平,但降水的季节性更为鲜明,夏季降水占比提升至45%,与农作物生长旺季高度契合,形成“四季分明,旱涝调匀”的理想气候格局——春季温润利于播种,夏季多雨滋养生长,秋季干爽便于收获,冬季寒凉适宜休耕,这种气候条件为农业持续发展提供了稳定的自然基础。研究表明,这一时期也曾出现过多次年温度的升降交替变化,只是因其幅度较小,未造成巨大的灾变。
对中华文明的影响:第四期(嘉穗丰)的上期(距今3900年至公元前841年)正值夏王朝等国家形态在中原及周边地区相继建立并统治时期,二里头遗址的考古发现清晰展现了早期国家制度的成熟。遗址核心区的宫城占地大约12万平方米,城墙采用“版筑夯土”技术建造,基部宽2米至3米,残高1米至2米,城内由南向北分布着三组大型宫殿建筑群,中轴线清晰,布局严整,其中最大的一号宫殿基址面积达1万平方米,前有广场、后有庭院,具备“前朝后寝”的雏形。青铜礼器的出土更是彰显了等级制度的成熟,遗址中发现的青铜爵、青铜斝、青铜鼎等,采用复合范铸造技术,器壁薄而均匀,纹饰精美(如饕餮纹、云雷纹),仅在高等级墓葬中出现,成为“明贵贱,辨等列”的物质载体。二里头遗址发现的24个字符,经水族水师辨认,可解读22个。而水族有占卜的《连山》流传至今,由此初步推判,水族有可能是二里头的先民,而水族又与侗族语言相通,这些相关的内在联系,为今后的考古提供了新的研究层面。官营手工业作坊区与宫殿区相距仅数百米,包括青铜铸造、绿松石加工、制陶等专业作坊,其中青铜作坊出土的陶范、铜渣等遗物,显示当时已形成标准化生产流程,产品专供王室使用,体现“工商食官”的早期国家经济模式。而手工艺成为家族式传承,外人难以窥见,而手工艺传人也成为贵族之一。第四期的下期(公元前841年至清朝)是中华文明有明确纪年的开始。商代晚期出现的甲骨文(以河南安阳殷墟为代表),是中国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之一,目前已发现单字大约4500个,内容涉及祭祀、战争、农业、气象等,如“王占曰:吉,得”记录商王占卜田猎结果,“大旱,祈雨于岳”反映对自然神灵的崇拜,这些文字不仅是记录历史的工具,更标志着中华文明进入“信史时代”。周代在继承商代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系统的礼乐制度:礼器体系从青铜器扩展至玉器、漆器等,如西周时期的“列鼎制度”规定“天子九鼎、诸侯七鼎”;礼仪规范渗透到社会生活各领域,从国家祭祀(如祭天、祭地)到日常交往(如宴饮、朝聘)皆有定制。这种制度催生了“天人合一”的宇宙观(认为人与自然存在内在联系)和“敬德保民”的政治理念及后来的周礼秦制传统(《尚书·周书》载“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成为中华文明延续数千年的精神内核,而周礼与秦制的交融互鉴,更成为塑造中国特质的重要基因之一。
农业生产在这一时期实现质的飞跃:春秋战国时期铁器普及(如河北易县燕下都出土的铁犁、铁锄),取代主流的木石农具,耕作效率提升3倍;都江堰(战国时期秦国修建)、郑国渠等大型水利工程的建成,使成都平原、关中平原成为“天府之国”“关中粮仓”,粮食亩产从商代的大约50公斤提升至战国时期的近100公斤左右。农业的发展支撑了人口增长(西周时期其管理范围人口大约有500万人,战国时期增至2000万人)和城市扩张(如齐国临淄城面积达15平方公里,人口数量大约为10万人),为中华文明从早期国家向成熟王朝过渡提供了物质保障。
到此为第四阶段,是中华文明从部落联盟向早期国家转型的关键期。从全球视角看,此时世界部分地区文明也在经历变革与发展,但绝大部分已没有了第四次大洪水前文明的传承。中华文明夏商周王朝的出现标志着在国家文明构建方面走在世界前列,为后续中华文化发展奠定坚实基础,确立基本范式。
历经万年来四次重大气候灾难的洗礼,中华先人在劫后重生中不断创造辉煌。距今大约3900年前,黄河流域中的夏商周文明在多种因素共同作用下逐渐开始形成,并走向国家体系的逐步成熟,为后续中华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确立了中华文化发展的基本范式。而长江流域及珠江流域尚有大量方国历史还没有进行系统的考古,还有待于专家们的进一步研究。回顾中华民族1万多年以来的繁衍生息历程,尽管历经无数次的天灾人祸,民族血脉却始终延续,文化基因从未中断,文明在持续的积淀与革新中不断发展成熟,中华文化及文明发展至今,在世界文明史上独一无二。正如夏正楷所言:“华夏文明是在与洪水的抗争中诞生的。”
黄淦波认为,中外众多考古专家经过上百年研究,特别是近40年来的突破性研究,已形成中华文化万年各学科研究的基本脉络,这些成果打破了早年历史文化研究的局限,将中华文明发展置于宏观万年文化史框架中考据,清晰揭示出中华文明“多中心起源—周期性断裂—持续性重生—最终统一发展”的独特发展模式,彻底否定了中华文明西来说,印证了苏秉琦先生终身研究的推断:中华文化是遍地开花,群星璀璨。为理解中华文明演进提供了全新视角,推动了中国“大考古观”逐步形成。
黄淦波表示:“中国人是史前人类文明的重要创造者。中华文明在世界上始终保持着独特的连续性和创新性,至今未曾中断,既有赖于独特的地理优势,更依靠中国人自强不息的秉性,中国无疑是人类文明的最重要源头之一。”在黄淦波和其研究团队看来,几十年不懈深入研究中华万年文化史,不仅是对中华文明源头的致敬,更是理解中华文化万年传承的关键所在。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为筹办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筑牢了坚实的学术根基。
2026年首届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的举办,必将成为中华文化和文明研究领域的重要里程碑。这一学术盛会不仅为“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注入新活力,更将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绽放耀眼光芒。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滋养下,东莞观音山这座文化名山必将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成为传承中华文脉的重要载体,吸引世界目光聚焦于此,探寻中华文明的根源。展望未来,在文化传承与创新发展的双重驱动下,东莞观音山的明天必将更加美好。
组委会表示,期待更多考古专家以首届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为契机,深入推动“中国大考古观”的构建,并在已有成果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各流域文明互动的具体路径,精确重建气候变迁与中华文明演进的耦合关系,解开更多历史谜题,为中华文明万年史构建更精准、更全面的理论体系。同时,研讨会将吸引更多的有识之士共同参与、共同分享,让这颗人类文明的璀璨明珠,在科学的映照下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数据来源:中华文化万年史探源观音山研讨会组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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